文

崔方春

年7月中旬，我与双目失明两年的狗狗──优优住在郊区的房子里，每天早上带它出门撒尿排便是第一任务。这个时段，虽不是济南夏天最难熬的日子，但湿度开始增大，气温也上来了。

一天早上五点三十分左右，我穿衣下床，草草洗了把脸，从一楼卫生间牵出优优准备外出。刚打开防盗门，优优用力往后一挣，狗绳从我手中掉在了地上。未弄清原委正准备弯腰拣狗绳的我，蓦然发现房门口外的灰色塑胶地毯上盘着一条小蛇。

听到开门的声响，它迅速伸开盘曲的身体，在地毯上乱窜起来。这也让我看清了它的真面目：中指般粗细，四五十厘米的身长，黄中带绿的颜色，扁圆的脑袋能离地十几厘米高，“呲呲”发着声响，口中吐出的粉色芯子有几厘米长。由于缺乏经验，它是否有毒我判断不了。但据我对蛇的了解，这种蛇应属于当地的草蛇，一般是无毒的。

小蛇的突然出现，触动了我的敏感神经。当时若有人注意观察的话，肯定从头到脚一身鸡皮疙瘩。令人不解的是，眼睛失明多日的优优为什么反应比我还快，我开门的瞬间竟挣脱狗绳动作利落地后退了好几步。至今我也没弄明白，这只双目失明的巴哥狗狗是如何发现小蛇，又是为何反应这么迅速的。我虽然没有优优精明，但还是一步退回房间，迅速关闭了两道房门，担心小蛇会钻进房子里。

转身回到屋内，定了一下神，在把优优拴进卫生间的同时，我快速形成了对小蛇的处理方案：让它离开房子，回归自然。因为多次听家人说，蛇进家门是件吉利的好事，一定不要伤害它。我也认为，一般草蛇虽不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，但它是生物链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对人类有益无害，应该让它回到自然界中。然而如何把它请出院子，确实让我费了不少周折。

第一遭，我从后院找了把圆头短把的小型铁锨和一把二齿钩子，想把它拨到铁锨上带走。结果，一试便失败了。小蛇滚动乱窜乱钻的身体特点，让你根本无法逮到它。再说，我的手与胳膊距它太近，会不会受到伤害都是问题。无奈，我又一次关门退回了室内。

我急切地在客厅转了一圈儿，又想出了第二个主意。随即，到后院找了一只塑料水桶和一把笤帚，打算把它赶进水桶带出院子。可当我打开房门时小蛇却不见了。

“这下不好了！它是跑了，还是钻到屋里去了？”我一边想一边关房门，仔细检查后并没有找到可供小蛇钻进室内的缝隙和空间，它应该还在室外或自行逃走了。

我打开房门，用笤帚在地毯上划来扫去，试图找到它的踪影，但没有结果。正在纳闷之际，一个微动的不锈钢盘子引起了我的注意。这个放在墙角直径二十多厘米的盘子，是用来点香驱蚊子的。它沿高、槽深、体轻，与地毯形成的空间成了小蛇的藏身之处。我歪头一看，果然它盘在了盘子下面。当我用笤帚移动盘子的瞬间，小蛇扭曲着身体又跑了起来。它左旋右转，绕了几圈之后滚下地毯，来到了石头地面上。

这时，我一边扫一边放倒水桶，想把它弄进去。但这个小精灵身体滑膛，扭曲快捷，钻来转去就是不听“招呼”。还在我间歇的时候抬起头，一伸一伸地吐着芯子，像是在自卫和示强。就这样，它在前面跑，我在后面赶，不时用笤帚扫它的身子，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，我也不记得到底转了几圈儿。

然而，机会还是来了。不知是真的累了，还是一时分神，小蛇突然停顿了一下。就在它发蔫的一刹那，我用力把它扫进了水桶。

我一手提着水桶，一手用笤帚盖住桶口，向房子东侧的山坡走去。在小区的钢制围栏前，在茂密的灌木草丛下，我轻轻放下水桶，挪开桶口的笤帚，低头看着这位“不速之客”。

它安静了，整个身体趴平了。它不再焦燥地高昂着脑袋，不再愤怒地吐着芯子，不再不停地摇动尾巴制造“呲呲”的声响，而是不太规矩地盘趴在桶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

“来吧，小伙计，好朋友！你的家在这里，在这里，你回家吧，回自己的家吧！”我喃喃地对它诉说，轻轻地放倒水桶，又用笤帚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桶底，催促这位朋友快点回家，回到应属于它的大自然。

小蛇似乎懂了我的意思，懂了我的心愿，“哧溜”伸开娇嫩的身体，穿过草丛，穿过灌木，穿过护栏，钻进了茂密的树林......

（壹点号山东创作中心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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